Sunday, November 3, 2013

越嶺過隘

加州的夏季暖和﹐是日日晴朗無雨的天氣。全年的市民飲水和農地灌溉的水源﹐大部份依賴內華達山脈冬季的積雪﹐春融夏奔﹐充盈下游水庫而支撐。每臨冬天的雨季﹐來自太平洋的鋒面吹向內華達山脈﹐西邊的坡面迎風截雪﹐鋪上一層數尺白。


內華達山脈東西兩面的森林﹐因雨雪量的落差﹐生長出不同的林相。西邊多雨﹐杉木茂密參天﹐全年皆綠。山脈的東邊則因背風少雨﹐落葉的喬木才有競爭的機會和生存的空間。

當車子越過公路的最高隘口時﹐窗外的林木也偷偷地過渡改妝﹐神不知﹐鬼不覺。八十八號公路的隘口﹐標高八五七四英尺﹐路邊有塊停車空地﹐旁邊立了兩座紀念碑。

高高尖尖﹐比較顯著的那座碑是紀念“Snowshoe Thompson”。 John Thompson 是來自北國挪威的移民﹐淘金潮時期來到加州。當年早期移民的信件是靠馬匹在驛站間接力傳送﹐但到了冬天﹐大雪覆蓋內華達山脈﹐郵件就無法遞送。Thompson 是位滑雪高手﹐也是雪地求生的能人。連著二十年的冬天﹐他一個人背負近百磅的郵件﹐不帶槍﹐不帶帳篷﹐隨身只有少許乾糧﹐不消幾天功夫﹐靠著長途滑雪﹐橫跨整座山脈。


每年冬天﹐Thompson 在加州與內華達州之間傳送郵遞﹐直到華人完成跨州鐵路為止。美國郵局竟然沒付他工資﹐但因奇聞譽讚四處相傳﹐使他的大名在群山高嶺間叮噹迴響﹐死後得到加州滑雪之父的譽稱。一百年後﹐還有人為他譜詞作曲。


比較不起眼的碑﹐則是紀念“Kit Carson”。卡森不會計較碑的大小﹐因為這道隘口﹐就叫作卡森隘口﹐因他起名。即使過路不停車的人﹐也知道卡森這號人物。他是早期美國西部拓荒時期的英雄﹐是個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。

卡森在印第安人的地盤和野熊出沒的森林﹐一個人單槍匹馬﹐打獵為生﹐從事皮毛買賣。美國的西部電影﹐常將卡森定位成邊疆的英雄﹐但從印第安人的觀點﹐卡森卻是一位殺人如麻的惡魔。

那時期偶而有些零星移民﹐沿奧瑞崗行道﹐往西北地方去古城溫哥華﹐卡森有時就帶隊當嚮導。美國落磯山脈以東有條密西西比河﹐那時候的美國人相信在落磯山脈以西也必然有條大河﹐相傳是Buenaventura River﹐可直通太平洋。一八四二年﹐John Fremont 組探險隊﹐想尋找這條傳說中的神秘大河﹐便請Kit Carson 當嚮導。一八四四年初﹐他們在內華達州宿營﹐向西轉往加州探勘﹐當時的加州還屬於墨西哥的領土。

二月仍是內華達山脈覆雪期間﹐探險馬隊一字排開﹐沿著積雪較少的山脊一路前行。當他們來到隘口休息時﹐Kit Carson 在一棵樹上刻下他的名字﹐後來這道隘口﹐也因此而命名。四年之後﹐摩門教徒的車隊也路到此處﹐通過這道隘口﹐但蓬車無法在狹窄的山脊通行﹐摩門所闢的車道與探險隊走的路線並不相同﹐僅是在隘口交叉而過。



一八四四年二月十四日﹐John Fremont 登上隘口旁萬呎高的紅湖嶺﹐望到北邊遠處的大湖﹐這也是白人首次發現太浩湖的記錄。一八四六年十月﹐一個八十一人組成的拓荒蓬車隊(Donner Party)﹐打太浩湖北邊﹐跨越內華達山脈進入加州。他們在過隘時遭逢大雪﹐被困山中直到次年三月﹐造成三十六人死亡﹐餘存的人靠食死屍倖活﹐誠然是人類的不幸﹐歷史的悲劇。那道隘口被命名為唐訥隘口﹐是現今州際八十號公路的關隘。


太浩湖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﹐但我們在卡森隘口稍作停留﹐在附近隨興爬了一段山路。


高嶺的山道猶有殘雪未化。



這棵樹半腰打個空轉﹐旋個反時圈﹐又繼續向上冒竄。小時候必然遭過不順的打擊﹐然而它頑強的求生鬥志﹐並沒有讓時乖運舛的不幸所擊倒﹐如今依然英挺茂盛。


因為高山空氣稀薄的關係﹐上坡路就比平地爬山更覺吃力。


蛙湖是海拔近九千英尺的高山湖泊。背景為一萬零三百八十一英尺高的圓頂山。

踞高地﹐望遠景。

回望登山口。八十八號公路越過左邊的卡森隘口﹐打紅湖嶺的山腰蜿蜒而下。當年Fremont 曾騎馬登上紅湖嶺峰﹐在那兒望見太浩湖。

藍藍的紅湖靜靜地躺在腳下﹐更遠處則是希望谷。

象背山 (海拔九千五百八十英尺) 是座遠古的火山穹丘。卡森隘口位在紅湖嶺與象背山之間。
多樣的蛙湖之景。

走回八十八號公路﹐望向象背山﹐可見我們先前的攀登望遠處。

 紅湖的秋山斜陽之景。




經過三十天的艱苦行程﹐摩門教徒的蓬車隊終於安全越過隘口﹐在這一帶休息。知道最困難的路段已經克服﹐不由生出信心﹐可以完成剩餘的路程﹐他們就稱這兒為希望之谷。

天色逐漸轉暗﹐我們就繼續上路﹐前往太浩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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