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拾趣(一) 欲速則不達

初到北京﹐就發現一件令人感動的便民措施。除了機場快軌之外﹐搭乘市內地鐵﹐不論里程遠近﹐到哪兒都是單一票價﹕人民幣兩元。外地旅京的遊客也沾上光﹐搭地鐵遊遍北京﹐不但額頭不出汗﹐荷包也不出血。

我們在北京的時間﹐只夠去一個地方﹐無法充分利用這個便民措施。據謠傳﹐北京市政府已經補貼太多的銀子在地鐵﹐正在秘研方案﹐擬定新策。單一票價制﹐恐怕壽命不長。等下回再來北京﹐或許票價已經改制。

北京的機場快軌﹐直接抵達市區東直門。我們在這裡﹐轉搭北京市的地鐵。或許是因為物美價廉的關係﹐那天地鐵售票窗前﹐排隊買票的隊伍特別長。


我們邊排隊﹐邊討論。心想反正北京地鐵﹐不論哪裡上下車﹐都是單一票價﹐現在多買一張﹐回程時就可以少排一次隊。於是自作聰明﹐一口氣買下四張票。

進站時﹐票觸閘機讀卡﹐閘門就開啟﹐與台北的捷運很類似。到了天安門廣場﹐我們在前門站下車。出站時﹐並非觸卡的方式﹐而需插卡入機。閘機讀完卡﹐開門﹐同時回收票卡。

日落降旗之後﹐公安接著馬上驅清天安門廣場。我們挨著皇城的牆角﹐順著繁華的長安大街﹐一路跛拐﹐向東緩行。到了王府井﹐逛逛鬧市﹐品品美食街的小吃﹐一路瀏覽櫥窗﹐觀看人潮﹐消磨一段時間。

走累了﹐進入王府井的地鐵站﹐掏出事先買的回程票卡﹐輕觸讀卡的機器﹐閘門竟然不開。換旁邊的入口﹐還是不行。再試其他幾個入口﹐全是一樣的結果。換另外一張票卡﹐也是不成。唸芝麻咒語﹐背誦三字經﹐都不管用。

站務人員走過來關心一下﹐了解我們的問題後﹐就解說告知﹕北京地鐵的車票﹐在哪兒買的﹐就非得由那個站進入﹐到別的站就不管用。

人生地不熟﹐總要鬧幾個笑話。‘自以為是’經常會惹出麻煩﹐這次也不例外。回想起來﹐怪不得﹐人家買票老老實實﹐隊伍這麼長是有道理的。我們誤以為北京原人天生喜歡排隊﹐真是冤枉好人。

我們虛心請教﹐那麼東直門買的票可否換成王府井的票﹖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﹐他們無法處理別站開的票。我們只好老實排隊再買票﹐幸好拜北京的便民措施﹐我們的損失極為有限。

老婆退休前的工作是電腦程式師﹐她越想越生氣﹐覺得地鐵票務的電腦程式﹐寫得太不近情理。搞得如此複雜﹐簡直有點莫名其妙。難不成﹐買票的隊伍排得越長﹐程式師的考績就越好﹖

我猜或許是因為北京的人太多的緣故﹐每個佔茅坑的﹐都非得拉把屎不可﹐才算盡忠職守﹐發揮功能。到處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標語﹐難怪﹐人人都想多作事﹐好好貢獻社會。要是出個能人﹐那又要剝奪多少人的服務機會呢﹖

我安慰老婆說﹕“這兩張東直門的票﹐我們留著﹐下回來北京再用。”  耳尖的站務人員一旁聽到﹐又開口提醒﹕“北京的地鐵票﹐限當日使用﹐過了午夜就作廢無效。”

回到東直門站﹐老婆伸手跟我要票卡。她看看錶﹐說﹕“午夜還沒到﹐我要去退票﹗”

我說﹕“算了罷﹗才四塊錢。票卡就留著當紀念。”

老婆聽了﹐臉色不悅﹕“你光會收集垃圾﹗”  接著又說﹕“這不是錢的問題﹐是原則問題。我們大老遠來﹐又不是專程來當傻瓜的。別人笨﹐幹嘛要我當冤大頭﹗”

看來﹐她是真的生氣了。

她拿了票卡去排隊﹐上窗﹐只見售票窗內兩個站務交頭接耳一番。

這時候我有些擔心﹐若退票不成﹐遭池魚之殃的出氣筒﹐肯定就是我。人生的悲喜劇常常不到最後一分鐘﹐不會揭曉。

一會兒老婆喜孜孜地回來﹐得意洋洋地攤開手﹕“瞧﹗四塊錢﹗”

我說﹕“就留給我當紀念好了﹗”

她邊放進皮包﹐邊說﹕“不行﹗這又不是垃圾﹗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華燈初上的長安大街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入夜的皇城牆外﹐是情侶的地盤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到北京﹐終於見到古蹟﹐有證據。